在挂号处,排队用的马扎随处可见。
省城一医院出现“马扎族”,终日排队只为看个专家号
中国网·滨海高新讯 在熙熙攘攘的省立医院四楼挂号处,有一群带着小马扎的女人们。她们自称为“马扎排号族”,为了能挂上专治不孕不育的专家号,圆一个生子梦,她们长期守候在此,有的甚至长达一年多,看病难的艰辛几乎被她们演绎到了极致。近日,记者以求医者的身份走进她们的世界,短短两天里体味着她们的艰辛和“苦中作乐”。
网上预约已排到明年
采访时间:11月8日下午2点
挂号处窗口“李克勤号码已挂满”的通知基本上天天挂着,网上预约则排到明年6月了。即使排上号,还要继续守候,有时要两三天。
一个月前,26岁的刘蔓开始到省立医院中医科看李克勤的专家号,每周她都要来复诊,而为了挂上李大夫的号,她得提前一两天排队,陪伴她的,是个麻绳的小马扎,上面用胶带粘着一张白纸,写着所挂专家的名字、问诊时间以及所排号码。
跟她在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女人,她们要挂的都是该院中医科李克勤的号,治疗不孕不育病的。
当11月8日午后2点多,记者来到此处时,挂号处的窗口已经挂出“李克勤号码已挂满”的通知。刘蔓告诉记者,这个通知基本上天天挂着,因为当天的号码头天就已经“排”没了。
“现在只能排明天的号。”她查了一下靠近墙壁排放的马扎,说明天的也已经排到25号了,赶紧排上吧。因为李克勤除了周日外平时多数只看30到40个号。随后她让记者把名字写在一个马扎上,“这样你就是26号。”
排上号,还要继续守候,有时要两三天时间。旁边的李玲说,一旦离开号码就不管用了,别人可能把你的马扎扔掉。因此,必须在下班后把排好的马扎拿到一楼门诊大厅,然后再在第二天早上5点左右把马扎提上来继续排。然后等到11点左右,正式提着马扎排队,等待下午1点半挂号处放号。
因为排号,这里经常引发争斗。“中午11点左右,有几个人打起来了。”李玲说,谁都想先看,谁都想抢最后一个号,8日是周日,李克勤原本是看40个号,但由于打架事件,李克勤多增加了10个号。
即便如此,小贤还是没有挂上,她恰好排在51号。“本来号码挺靠前的,主要是不想挤,当时争得那个激烈,挤在一起,谁都不松手,都快出人命了,我想算了,等明天吧。”
很多人都试过预约挂号,但李玲说,李克勤的号已经网上预约到明年6月了。而通过电话预约,总是占线,偶尔打通了也是已经满号。只有枣庄市的一位女士成功预约过一次,据说是两个家人同时用四部手机连续拨打了半个多小时。
婆婆替儿媳来排号
采访时间:11月9日凌晨5点
排在一起的,谁来得早,谁就帮着把马扎提上来,大家都不容易,相互帮点忙。看病的妇女很多来自农村,“很怕回家时别人问有了没。”
9日气温骤降,但记者凌晨5点多赶到四楼挂号处时,已经有十几个人开始等候了。写着记者号码的那个马扎被德州齐河的秦阿姨提了上来。她是替儿媳排队,两天前开始排,排在18号。
号码挨得近,就互相关照,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排在一起的,谁来得早,谁就把马扎提上来,否则被人扔掉的话,头天的号码就白排了。大家都不容易,相互帮忙,减轻一些负担。”
秦阿姨从老家赶过来,不到4点就跟老伴骑摩托车出发了,“冻得要死。”医院四楼后面的窗户坏了,直往里灌风,她起身用力拉了半天,无济于事。她重新坐在马扎上,裹了裹身上的棉袄,缩了缩脖子。儿媳和儿子都有工作,排队就成了她和老伴的工作。
6点之后,人陆续多了,刘蔓带着一身寒气过来,说昨天半夜才熬完药喝下去。她来自临沂,暂时住在婆婆打工的学校里。刘蔓结婚两年多,一直怀不上孩子,这让全家人焦急万分,她的压力更大,在农村,像她这么大的女人,多数已经生育,“很怕回家时别人问有了没。”
还不到25岁的倩倩来自菏泽巨野一乡镇上,结婚已经两年,一直没孩子。倩倩看过不少医院,包括好几家私立医院,可都没有效果。“有家私立医院吹得很厉害,天天做电视广告,我婆婆非让试试,8月、9月两个月一直在那儿看病,结果花了八千多,检查做了一大堆,什么用也没有,后来就来这儿了。”
问完诊准备下轮排队
采访时间:11月9日下午1点半
凭着本人身份证拿到挂号单的她们,一脸的放松。接下来的等待,充满了期望。而问诊结束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商量下一次的挂号时间。
从早上5点到午后1点半开始挂号,其间是漫长的等候。她们聚在一起,要么谈论彼此病情,要么讲笑话逗乐子,要么就低着头发呆。只有小贤带了一本小说刊物,坐在一边认真读着。
小贤在济南工作,比较方便。外地的很多人都辞了工作,有的甚至为了看病来到济南打工,边打零工边治病。但是临时工每个月的工资不过千元,交完房租所剩不多,治病的钱大多是以前积累,或是东挪西借的。
终于挨到上午11点,大家开始拿着马扎往挂号处走,因为彼此熟悉前后的号码,都自觉排队,但此时后面却传来吵骂声。
原来两个女人正为谁是30号而争吵不已,其中一个坚持自己是30号,应该排在另一个的前面,但后者却说自己认识前面那一位,不肯往后站。甚至为了不让前者进入队伍,队伍挤得固若金汤,不时有人叫喊别挤了。口水仗升级到两个人互相扯着打骂,保安管理部的人员过来三四个,极力劝说,大概一刻钟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下午1点半左右,笔者跟随在刘蔓之后,终于拿到了挂号单。跟挂其他号不同的是,必须出示本人身份证。据悉,这是为了防止号贩子卖号。
问诊结束的人,便开始跟同伴商量下一次的挂号时间,开始第二次排号。下午4时左右,李克勤周日的号已经排到20号,而周五的号码也排到18号了。她们就开始下一轮的看守和等候,周而复始,直到哪天生了宝宝为止。
“泡”在医院
在这里看病的很多都是农村人,多是婚后两年多没动静就开始四处求医,屡屡碰壁后再到这里。
做各种检查、长期服用苦涩难咽的中药,如果看名医,还要忍受无休止排号的折磨……太苦太累,是这里所有人的感受。
另外,还要有金钱的支撑。妻子正在做试管婴儿的林志说,看这病花钱就像流水,不到一年已花了5万多。不过让他欣慰的是经过一年多诊治,目前妻子已经怀孕了,他更小心翼翼,经常来复诊。他是当天这个队伍里唯一一位男性排号者。“泡医院”彻底打破了这些人的生活秩序,但日子还要过。长期相处,共同的经历,很多人已成为要好的朋友。
返回的路上,公交车上正播放省城不孕不育医院的广告,一片叫嚣中,忍不住想起排号者抱怨最多的一句话:现在的医院多,医生也多,但想治好病还是不容易。 (记者 郭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