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滨海高新讯 去年11月,南迁的东方白鹳在滨海湿地遭到盗猎者投毒的事件曾引起广泛关注。三月天气转暖,候鸟正在向北回迁,部分候鸟已经抵达滨海湿地进行迁徙途中的短暂休息。许多人都十分关心,回到天津的北飞候鸟,将面临着怎样的处境?
北飞候鸟,“先头部队”悄然抵达
3月15日,记者随本市部分观鸟爱好者和某民间环保组织一同驱车前往滨海某湿地对已经抵达天津的部分候鸟进行湿地考察。记者一行在湿地中行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后,远处水面中依稀传来了天鹅等候鸟的叫声。随着记者一行向湿地内部的深入,候鸟们的声音愈发明显。半小时后,记者与观鸟爱好者和护鸟志愿者来到了观测点,架起高倍望远镜,对几百米外的水面进行观察。
目前,部分候鸟迁徙队伍中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湿地内部,在这里进行长途迁徙中的休整。大天鹅、小天鹅、东方白鹳、灰雁、银鸥等候鸟已经在水面中休息、觅食。“根据几日以来的观测,目前湿地中大约有1500余只大、小天鹅,190余只东方白鹳和大量的灰雁等候鸟,并且候鸟们的状态良好,正在湿地中补充长途迁徙中所需的能量。”来自南开大学的护鸟志愿者莫训强对记者说。
据介绍,每年有大量国家一级、二级保护鸟类来到天津,如东方白鹳、苍鹭、天鹅、小天鹅、灰雁、螺纹鸭、银鸥等珍稀候鸟。每年3月初,冬季飞往南方过冬的候鸟在回迁途中会在天津湿地停留约一个月的时间,为继续迁徙补充体力。
“候鸟迁徙中的体力消耗极大,飞到天津地区时,体重要比开始迁徙的时候下降一半。在天津停留的一个月内,候鸟在湿地中休息、觅食、补充体力,然后继续向北飞行,最终飞到蒙古、西伯利亚地区进行繁殖。每年入冬前,候鸟又会开始向南飞行,去到温暖的南方过冬。”某民间环保组织志愿者对记者说。不得不令人惊奇的是,候鸟们对气温有着比天气预报准确得多的判断能力。莫训强说:“今年天津的水面在3月4日左右才开始化冻,而就在3月4日左右,第一批候鸟恰好抵达天津滨海湿地,这不得不令人惊奇。”
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观测,目前正在湿地内部休息的候鸟身体状态良好,并且湿地内部环境与外界相隔离,候鸟们在这里得到了比较好的休息。
候鸟保护,由被动转变为主动
记者与护鸟志愿者刚刚进入湿地边界时看到了几件民房,每间民房上都用大字标注着保护鸟类的标语,并且立起了相关部门对保护鸟类的特别公告。
与之前对湿地内候鸟缺乏主动保护不同,特别是在去年11月东方白鹳事件发生后,相关部门加大了对湿地的巡逻工作,并且进行了各个部门的联动,由以前的被动保护转变为主动保护。记者当日前往的湿地区域有四个派出所进行管辖,共同负责着这里的工作,工作人员每天都会对湿地区域进行大范围的巡逻,保护候鸟的安全。
但是,正当观测进入到尾声的时候,记者通过望远镜发现水面对岸的芦苇丛中隐约有一个身影,站在岸上向水面中央观望,肩上扛着一个杆状物体。护鸟志愿者们于是纷纷架起刚刚收起的望远镜,向着记者所指的方向观察着该人的行动。“肩上扛的什么?”记者问。“太远了,看不清,不知道是什么。但愿不是猎枪。”一位护鸟爱好者回答。
由于距离过远,通过高倍望远镜观察也不能确定该人的行踪和目的,护鸟志愿者们也无能为力,只能收起望远镜撤离观测地点。
然而,事件还没有完。就在记者一行向湿地外部返回的途中,一位志愿者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蓝色的纸盒。盒子上赫然印着“猎枪弹”三个刺眼的大字,包装盒显示,这是由齐齐哈尔雄鹰猎弹公司生产的一种塑料壳猎枪散弹。“从包装的新旧程度上看,就是几天之内被人扔在这里的。”莫训强说着,拿起手机对着猎枪弹包装盒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把包装盒收了起来,“一会儿拿去报警。”
一颗红色的弹壳、一颗黑色的弹壳,莫训强从背包中拿出两颗弹壳给记者。“这是几天前来这里观测时从芦苇荡中捡到的。红色的弹壳是新的,就是几天的事。黑色的弹壳是旧的,无法推断时间了。”莫训强说,“盗猎者一般站在芦苇岸边,等候鸟起飞,飞过盗猎者头顶的天空时开枪射杀,命中率很高。”而在岸边,一些农药、毒药的包装袋被扔在水边,死去的鱼苗在岸边泛着白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发现猎枪弹壳和包装,这一切都预示着,虽然相关部门和民间的护鸟志愿者一直在大力保护候鸟,但盗猎者依然无孔不入。
除了相关部门和我们这样的护鸟志愿者,附近城区的自行车骑行队最近也改变了骑行路线,专门来到湿地中骑行。一边骑行,一边巡逻。但是,就是这样,还是有盗猎者趁虚而入,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向美丽的候鸟。
去年底,东方白鹳被毒杀的事件过后,回迁的候鸟依然处在盗猎者的阴影下。水面中央正在悠闲休息的东方白鹳,带着幼鸟觅食的天鹅家庭,面临着时时刻刻的危险。盗猎者的威胁,并没有消除。
盗猎候鸟,一条隐形的利益链
目前,在湿地周边的大大小小的饭店内,都找不到任何有关珍稀野味的菜品。但是,据记者了解,表面上停止销售野味的一些饭馆,依然在暗地中出售着这些所谓山珍野味。据知情人士介绍,如果目前想吃到天鹅、大雁等野生候鸟,需要通过熟人提前预定。
这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卖给食客的天鹅,一只在1200元左右,饭馆的收购价格在800元左右。而食客如果提出要吃活的,价格会更高。死天鹅一般是被盗猎者枪杀或毒杀后,卖给饭馆的;而活天鹅一般需盗猎者通过神经性毒素、鸟网进行捕捉,捕获后对天鹅进行解毒。
据记者了解,很多天津、北京的食客还会经常来到湿地周边的饭馆预定野味大餐,并且以此为乐趣。一位经常来天津吃野味的北京食客对记者说:“我就喜欢这个,以前宴请客户的时候也常来尝个鲜。”
莫训强对记者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候鸟们的警惕性和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我们观测的时候基本都是在150米以外,甚至更远。汽车经过栖息地周围的时候,如果车内人员摇下车窗或停车,距离近的候鸟会立即飞走。只有长时间与候鸟接触的观鸟者才能比较近距离地观察,大约保持在60米左右。”
湿地萎缩,候鸟即将无路可退
天津所处的渤海湾地区湿地众多,是东亚-澳大利亚候鸟迁徙的咽喉地带。但是,这样一个拥有众多湿地的重要候鸟栖息地,却在逐渐萎缩。
近几年,在包括七里海湿地、团泊洼湿地在内的几处湿地,由于旅游开发等各种人为干扰,候鸟已经很少落脚了,位于滨海的大港湿地是目前“硕果仅存”的候鸟栖息地。但就是这个最后的湿地,也正在面临萎缩的危险。
记者在4年间曾3次随护鸟志愿者来到大港湿地进行候鸟考察,每次去到那里,都会感受到极其强烈的变化。越来越多的湿地被承包给渔民作为鱼塘经营,人类的干扰和渔民的渔网都给候鸟的栖息造成了隐患,以致于候鸟逃离该地。
而此次记者前往的湿地区域,两公里之外就是一家大型炼油厂,高耸的烟囱、巨大的厂房就建立在候鸟栖息的水域周围。一边是美丽的“天鹅湖”,一边是大型炼油厂,候鸟的栖息地距离人类的居住区域越来越近,而候鸟与人类的距离却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