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树养案一审开庭。通讯员 段勇 供图
“8年来,叶树养平均每月收受的贿款就高达19万元,这还不包括另外1600万来历不明的巨款……”检察官在法庭上说。
昨天,原韶关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叶树养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案在河源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其外甥姜海文被控共同受贿,与其同堂受审。叶树养痛哭流涕,发表长篇“悔过自白书”,连称谢罪……经过整整一天的庭审,河源市中院宣布将组成合议庭评议后,择日宣判此案。
起诉书指控
叶树养涉案款总计3400万
叶树养案由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指定河源管辖,昨日有10余家媒体记者及被告家属等约80人旁听了庭审。
据起诉书指控,2001年至2008年,叶树养担任韶关市新丰县委书记、韶关市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市委常委期间,利用职权,伙同外甥姜海文先后收受11个行贿人的财物,为他人谋利益。叶树养单独或与姜海文共同收受他人人民币964万元、港币880万元,其中,叶个人实际占有人民币936万元,港币880万元。
由于叶树养尚有人民币1600余万元无法说明合法来源。如此计算,叶树养个人涉案总计约3400万余元。
1970年出生的姜海文,是叶树养堂姐的儿子。案发前在韶关市浈江区人民法院工作,并任研究室副主任。姜海文与叶树养共同收受人民币180万元,姜个人实际占有人民币28万元。
公诉机关以受贿罪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起诉叶树养；以受贿罪起诉姜海文。根据广东省纪委等部门移交的案卷资料,公诉机关同时认定,两人均系自首,有法定从轻量刑的情节。
现场目击
谢罪自认难破潜规则人情网
记者在法庭看到,叶树养如今看上去像一个农家老汉。他身穿河源看守所“255号”囚衣,被两名法警押入法庭时,步履蹒跚,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旁听席上的家属。
“从开始时的伪造招投标标书,到最后竟然明码标价收钱释放毒贩,叶树养在犯罪道路上越走越远。身为执法者,最后却肆意地把法律践踏在脚下。”
对此,叶树养表示深深地悔罪。虽然庭审还没有进行完,叶树养还是说,“听从法院的判决,我不翻供,不异议,不上诉。”
在庭审的最后阶段,叶树养拿出在看守所写好的“自白书”,追忆了自己30年来的人生轨迹,说到伤心处,竟然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旁听席上的众多家属受到感染,其中有9名女眷哭出声响,两名男性也掩面而哭。
“我记得我年轻时是很正派的,我是农民的儿子……”在庭审的最后阶段,叶树养戴上一副眼镜,拿起了自己在狱中写好的一份悔罪书。然而他一开口竟是让人意外的祝福之词。
“尊敬的法官、检察官、女士、先生们,感谢省纪委……祝大家新年新气象,虎虎生威,事业有成!”“我觉得案件审理是公正的,对定性没有意见,在这里,我要向党、向人民、向家庭悔罪。”
叶树养深度剖析内心世界说,“我受到了官场不正之风的影响,面对同学的同学、亲戚的亲戚,我没有冲破这张人情网。”
“我谢罪!谢罪!极度痛心和内疚。被捕以后,我是天天哭、天天叹,要不是有办案人员的教育和家人给我的鼓励,我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我现在才知道要看淡名利,认识到最珍贵的是生命和自由,再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叶树养多次痛哭流涕,以至说话哽咽,念不成文。
“请法官看在我上有90多岁的父母、下有年幼的儿女都需要我的照顾,也看在我自首和立功的表现,请法院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让我能在有生残年回家和家人团聚。”叶树养最后这样说。
■争议焦点
立功表现有的“不便宣读”?
在持续一天的庭审中,叶树养对涉案罪名和数额始终没有提过一句异议。在最后辩论阶段,叶树养的辩护律师在为他做罪轻辩护时,提出起诉书指控的“800万放毒贩”一事有证据缺陷,不应该构成受贿。这成为双方争辩的第一个焦点问题。
双方争议的第二个焦点就是叶树养有无立功表现。叶的辩护律师一再请法庭认定叶树养有立功情节。除前文所述举报朱思宜外,律师认为叶树养还举报了广东韶钢集团原董事长曾德新。此举不但牵出了曾德新涉嫌受贿409万一案。而且,广东省检察院在侦破曾德新受贿案中,为韶钢追回了滞留在境外的2.75亿元款项。叶的律师称,叶树养还有一些立功表现,不便于在法庭上宣读,因为“举报他人,要冒很大的风险”,因此请法庭进行调查。
对此,公诉人则表示,根据现有的证据和卷宗材料,无法认定叶树养有立功表现。
■案情细节
“警匪勾结”干股红利分期结算
起诉书显示,叶树养的贪腐涉及多个领域:利用职权为黄、赌、毒犯罪和违法活动充当保护伞；利用职权在工程建设上为包工头牟取利益；利用职权及职务影响为矿山老板谋取利益；利用职权干预司法机关案件的处理；其中,最为恶劣的是“警匪勾结”。
派人谈条件后放掉毒枭
公诉人举证称,2006年9月24日,韶关市公安局在高速公路上查获一可疑车辆,内藏手枪两支、子弹12发,毒品可卡因250千克。韶关市公安局立刻立案侦查,代号为“9.24猎狐行动”。专案组后来抓获犯罪嫌疑人21名,捣毁冰毒加工厂2个,缴获大量毒品和一批枪支弹药。其中,嫌犯孙浩荣被初步认定为制毒原料的提供者,且有可能是贩毒行为的幕后操盘手。此案一度被列为公安部督办案件。
而此时,社会上有人传出愿出巨资保释孙浩荣,当时身为市公安局长的叶树养听说后,便安排办案干警放出交2000万元即可放人的消息。不久,叶树养与孙浩容亲友委托的联系人接触,并谈好“释放”孙浩容的条件。2007年1月,经叶树养指示,韶关市公安局以犯罪证据不足、取保候审继续侦查为由,将孙浩容释放。孙浩容现仍在逃。
孙浩容被取保候审后不久,叶树养到深圳收受了事先约定的港币800万元。叶树养将其中700万元港币用于个人投资矿山,余款藏匿家中。
充当色情和赌博保护伞
除此次胆大妄为的释放毒贩外,叶树养与陈济健、刁华烈、卢记培之间,也存在警匪勾结、包庇犯罪的行为。
2005年底,叶树养与陈济健(另案处理)认识后,为陈济健经营的金源酒店中的色情按摩等业务和多家游戏机室中的赌博机业务提供保护,2005年底至2007年春节期间,4次共收受陈济健的人民币23万元。2007年2月至2008年7月,又分16次收受陈济健的人民币160万元、港币60万元。
2008年初,在韶关市经营游戏机室的卢记培(另案处理)通过姜海文,向叶树养表示想多开一些含赌博业务的游戏机室,并承诺将游戏机室40%的股份送给叶树养。在征得叶树养的同意后,卢先后又开了14家经营赌博业务的游戏机室。在经营过程中,叶树养利用职务之便,两次帮助其游戏机室逃脱处罚。2008年2月至2008年7月,姜海文与卢记培进行了6次结算,共分得干股红利人民币80万元,姜海文将其中60万元交给叶树养。
刁华烈是一个石英矿老板,姜海文是他的同学。刁曾因洗黑钱,被罚款70万,也曾因涉嫌黑社会犯罪,被警方抓获。由于刁华烈通过姜海文搭上了叶树养的关系,并屡屡向其行贿,得到了叶树养的帮助和保护。
此外,刁华烈请叶树养帮忙,为其在韶关市公安局工作的朋友谭某调整岗位,仅此一事,叶树养就收受刁华烈的港币20万元。
为“粤北首富”捞人收下200万
起诉书指控叶树养受贿的犯罪事实共有11笔,其中包括收受有“粤北首富”之称的全国人大代表、韶关宜达燃料公司董事长朱思宜。
2008年4月,叶树养受朱思宜所托,帮助打听韶关钢铁集团第一物资公司原副经理阎蜀南受贿案件的进展情况,并最终帮朱思宜摆平此事。为此,叶树养收下了朱思宜送来的人民币200万元“捞人费”。此外,叶树养还为朱思宜在生意上提供违法保护,另分6次收受朱思宜人民币30万元。
叶树养被“双规”后,朱思宜很快落网。据叶树养的辩护律师称,这得益于叶树养的举报。
（记者 刘冠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