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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春节一过,老万就42岁了。他在天津收了10年垃圾,因为脾气好,人实在,交了不少朋友,大家“老万、老万”的叫习惯了,却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万小友。万小友的话不多,别人问一句,他就答一句。聊久了才知道,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都留在了天津,大儿媳还怀有身孕。快过年了,老万就盼着能抱上个虎头虎脑的大孙子。
“每天凌晨3点,我和妻子就得起床”
2000年,万小友离开驻马店来到天津,经环卫队长介绍,他在大营门当了一名环卫工,负责清运居民区的生活垃圾。一年后,环卫队长调到了天塔街,万小友就把老家的妻子也接到了天津,一起到河西区滨水里的环卫队清运垃圾。万小友说,环卫队里,有很多都是夫妻一起清运垃圾的,老万一家和另一对来自河北省的夫妇一起住。队里提供的宿舍是一间12平方米的小平房,中间隔着一面聚合板,两家各占屋子的一半儿。
按照规定,清晨是倾倒垃圾的高峰期,工人们要赶在市民上班时间之前,将楼门垃圾桶清空。每天凌晨3点钟,老万和妻子就得起床。老万的管片在紫金北里,一早就得从李七庄直奔紫金山路。以前,老万都是徒手拉大车,步行一个小时,到了管片后,再挨门挨户清运成袋的生活垃圾。八九点钟,老万基本完活儿,这个时候,车上的垃圾少说也有六七百斤。在折回环卫队的途中,老万必须停下来歇一歇,随便买一些吃的充饥,“车装满以后,要是空着肚子走,肯定没力气拉车了。”
“转不了正,我也乐意干这份活儿”
2008年,队里给老万派发了一辆垃圾清运车。“这辆小电瓶车速度还可以,走上二三十个楼道点儿,个把钟头就够了!”万小友的垃圾车是草绿色的,有3个轮子,车上还有个顶灯,开起来一闪一闪的。老万说,这车很有意思,开起来会播放歌曲。收垃圾时,车子上的歌会响个不停,居民听见后,一个劲儿地笑,老万起初还不明白,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车上播的是一首“祝你生日快乐”的歌。一年多了,只要听到生日歌,大家就知道是老万来了。老万说,小区的邻居们对他特别好,谁家有富余的衣服、文具,都会第一个想到给他。“我屋里的被褥、小儿子的文具啥的,都是邻居们送的。”老万觉得受人恩惠他过意不去,所以只要小区里有人招呼,他就会停下电瓶车,“有啥忙我都乐意帮!”老万说,环卫队离物回中心很近,他最擅长的,就是无偿帮助小区的邻居代卖废品,“有些小贩收一斤报纸4角钱,我收回来的都要五六角。”老万这么做,只是不想白拿别人的东西。
干了十年环卫,老万夫妇始终不是正式工,一方面是因为户籍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年龄大了。对此,老万没有丝毫的不平衡。“转不了正,我也乐意干这份工!”起初,干环卫只是为了安身立命,但时间长了,和小区居民的感情也深了,让他离开这个岗位,离开邻居们,他还真是舍不得。
“再不用心,就得干我这份脏活儿”
老万的大儿子今年22岁,小儿子11岁。因为夫妻俩都在天津打工,家中的老人又相继过世,儿子们的学业,是他最头疼的事儿。老万说,也许是因为没大人管,大儿子上到初中二年级就辍学了。2007年,他把两个儿子都接到了天津,大儿子被介绍到修车行当学徒,小儿子就近在中山小学读书。“小儿子学习跟不上,只能降级。”老万自己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文化水平,尽管孩子处境尴尬,但他想帮也帮不上,只能让小儿子从一年级开始重读基础课。说到大儿子,老万也是一脑门子官司,“这孩子老是没常性,干啥都觉得厌倦!”初学汽车修理,大儿子干了3个月就放弃了,老万追问原因,儿子竟说是嫌脏。无奈之下,老万又四处托关系,让儿子去学电焊工,不成想,三四个月后,大儿子又厌倦了。最终,老万让大儿子搬出自己的宿舍,到天塔街当了一名园林工人。
“我警告过他,再不用心,就得干我这份儿脏活!”大儿子的浮躁,让一向好脾气的老万发了火。元旦的一场暴雪后,路面一度湿滑不堪,而垃圾清运却一天不能停顿,老万不得不放弃电瓶车,再次徒手拉起了清运车,原本一小时的路程,他走了3个小时,“那天回家以后,我又给大儿子打了个电话,一个劲儿嘱咐他,要是爱干净,就老老实实干他那份工作,别受我这份罪!”老万说,大儿子工作没稳定的时候,他每个月还要给孩子倒贴几百元,如今儿子成了家,总算成熟了一些。“他跟媳妇都是干绿化的,俩人的钱够花了,我不指望他给我钱,不反过来找我要钱就可以了!”如今,大儿媳怀有身孕,老万总算感觉到一丝欣慰,天天盼着能抱上个胖孙子。
“攒够了钱,我再给自己盖个小二楼”
老万说,他每天分两次收居民区的垃圾,完活儿以后,大约是晚上7点钟。为了多挣点钱,他每天必须耗到晚上8点半,等着体北菜市场闭市,然后进去清理商户留下的垃圾,顺便再拣点能吃的菜叶。为了能帮老万干点活儿,小儿子放学以后也不回宿舍,而是跟着老万一块儿清扫菜市场。自从干上这份“兼职”以后,老万一家都是晚上10点以后才开饭。“开始时不习惯,慢慢地也就适应了!”
谈到梦想,万小友说,老家的人都盖二层小楼,他打心眼儿里羡慕,但他的积蓄,大多花在了儿子的婚房上。“攒够了钱,我再给自己盖个小二楼!”万小友琢磨着,要凑足十万元钱,自己还要再干上个十年八年。说到小儿子,万小友有些无奈:“他将来要怎么过活,还得看他自己怎么发展,学费我还是得替他掏,如果他争气考上了大学,那我不住小二楼也得供他念书!”
虽然双亲都已经去世,万小友还是想回老家看看。他回想了一下,少说也有3年没回驻马店了。“儿媳妇已经回老家养身子了,过年我们全家也得回去照顾一下!”等到小儿子放寒假,全家就动身。
清晨的天空有些多云,阵阵寒风让人感到一丝恶寒。万小友把最后一袋子垃圾装上车,准备离开小区。电瓶车没有挡风玻璃,老万只能戴个棉帽子御寒。院子里的积雪一点都没有融化的迹象,堆成几座大山。虽然天寒地冻,但万小友却说自己能扛得住,他的电瓶车绕过一座座“雪山”,渐渐在记者的视线里消失,只留下一阵阵生日歌在空中回荡。(王垚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