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北京丰台警方在某餐饮娱乐场所展示冰毒和吸食器具实物。蒲东峰摄(人民图片)
【核心阅读】
冰毒、摇头丸、K粉等,是继鸦片、海洛因等传统毒品之后,被称为“第三代毒品”的新型毒品。它们打着“时尚”、“娱乐”、“刺激”的旗号,在酒吧、歌舞厅等娱乐场所流行,又被称为“俱乐部毒品”。日前,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的2009年度药物滥用监测报告显示,在新发生药物滥用者中,传统毒品的滥用比例呈下降趋势,新类型毒品滥用比例持续上升。
“碰摇头丸、冰毒和K粉是出于好奇和赶时髦,要知道这么大代价谁去试呀!”在广西女子劳教(强制隔离戒毒)所一间私密的谈话室里,吸毒并感染艾滋病病毒的梅梅(化名)痛切地对记者说。
20岁那年,以“抽烟、文身”为时尚的梅梅在迪厅结识一名“酷哥”。喝过几次酒后, “酷哥”递给她一个红色的小药片:“这个东西吃过后很‘high’(高兴),拿来玩一玩不会上瘾。”抱着找找感觉的心理,梅梅吞下这颗“漂亮”的摇头丸。
“开始是毒品追你,后来是你追毒品”,和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摇头狂舞的梅梅,后来又吸食了冰毒、K粉。2009年6月,她与同伙在宾馆房间内烟雾缭绕地“溜冰”(吸食冰毒)时,被警方查获。
识别毒品的“时尚”伪装
披着“娱乐”、“刺激”的外衣,在歌舞娱乐场所迅速蔓延,吸食者呈年轻化趋势
“近年来,海洛因流入我国的数量明显减少,但是一些大中城市娱乐场所吸食、贩售新型毒品的情况日益突出。”日前,在广西举办的全国报刊业第二批禁毒防艾宣传学习培训班上,国家禁毒委办公室副主任、公安部禁毒局副局长陈绪富介绍说,在黑、吉、辽等省,吸食新型毒品人数已经超过传统毒品滥用大军。
“以前是请客吃饭,现在是请客吸毒”,娱乐圈是吸毒事件的高发区。在这类人群中,“high”(高兴)是许多人心照不宣的时尚,压力大、寻求刺激、精神空虚是他们涉毒的主要原因,新型毒品成为他们人际交往的新工具。冰毒是一种“高档消费品”,不到1克的冰毒,要花费400元左右,“给你吸意味着看得起你”。
“新型毒品社交化是禁毒工作的新难题”,陈绪富说,目前,吸食新型毒品已从娱乐圈发展到青少年等普通群体。由于精力充沛、追求新奇,青少年最易受到新型毒品的诱惑。
“摇头丸是娱乐消遣品,有减肥功效,可以免费尝试”——在毒贩们对新型毒品进行时尚乔装的引诱下,许多年轻人不知道新型毒品也是毒品,把“溜冰”作为一种交际时尚。
新型毒品危害更大
长期吸食损害心脏、肾脏,导致精神失常,严重者甚至猝死,还是性病艾滋病传播助推器
“摇头丸停用后没有强烈的生理症状,不像海洛因戒断时万箭穿心那么难受。”梅梅对记者说,她第一次服用摇头丸后没什么感觉,停下来不吃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就像想抽烟和喝酒一样,心瘾很重。
“吸一口,入虎口。”北京大学依赖性研究所所长陆林说,有人认为,新型毒品危害小,能够戒,可以偶尔尝试。科学研究表明,吸毒成瘾确实存在个体差异,第一次吸毒者中,70%的人会觉得没什么感觉,但经过二三次或多次后即会成为瘾君子。因此,对于毒品,永远不要吸第一口。
“事实上,新型毒品比传统毒品危害更大。”陆林说,长期吸食新型毒品会导致精神失常、损害心脏、肾脏,严重者甚至猝死。大量临床资料表明,82%的新型毒品滥用者,即使停用8至12年,仍然会有一些精神病症状,乃至精神分裂,一遇刺激便会发作。
“新型毒品还是性病艾滋病传播的助推器。”陆林说,海洛因属于麻醉类毒品,长期使用会导致性欲下降,因此,性途径传播艾滋病在该人群中不显著。而新型毒品属于兴奋剂和致幻剂,会诱发使用者的性冲动,增强性紊乱行为,由于吸食者处于极度亢奋状态,很少会用安全套,感染性病艾滋病的几率大大增加。
此外,吸食新型毒品会引发幻觉妄想,由此导致的交通事故,也不在少数。对“身瘾好戒,心瘾难除”的说法,陆林指出,在许多人眼里,这是“意志薄弱,缺乏自制力”的原因,其实并非如此。从医学角度讲,心瘾是存在于大脑里的一个病态记忆。吸毒人员的人格和心理已经发生改变,偶然的因素让他们再次接触到毒品,毒瘾又会发作,有的戒毒人员能戒上三四十次。
关注戒心瘾的社会环境
给一份工作,帮他们拥有正常的生活,社会接纳是降低复吸率的关键因素
“新型毒品出现在百色市也就三四年的时间,但发展很快,目前我们查获的100公斤毒品中,只有4公斤是传统毒品海洛因,其余全是冰毒、麻古等新型毒品。”广西百色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支队长唐桂宏说。
“‘金三角’缅北地区仍然是对我国危害最大的毒源地。”陈绪富说,国际贩毒团伙还试图开辟“金新月”地区(位于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伊朗三国交界地带,形似新月而得名)的中国通道。
近年来,境外毒贩为逃避打击,勾结境内不法之徒,变“境外生产,境内销售”,为“境内生产,就地销售”。据公安部禁毒局禁吸禁种处处长王刚介绍,如今,摇头丸、冰毒等新型毒品的生产地域已从福建、广东蔓延到全国20多个省区市,摇头丸、氯胺酮在大城市娱乐场所,冰毒片剂在东北及云南等地,安钠咖、三哇仑在山西、内蒙古等华北地区,均形成较大规模的消费市场。
面对新型毒品迅猛蔓延的严峻形势,王刚认为,在坚决依法打击毒品犯罪,矫治挽救吸毒人员,提高全民对新型毒品的认识之外,更应关注戒毒人员回归社会后的生存环境。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从戒毒所出去后干什么。”梅梅说,一位室友戒毒成功后,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后来,超市负责人得知她的情况,什么理由也没讲,就把她辞退了。
广西劳教局教育办公室主任田振和强调,社会接纳问题是降低复吸率的关键因素。过去,吸毒者出了戒毒所就没人管了,还是原来那帮吸毒朋友找上门来,又回到吸毒圈子中。现在我们强调家庭、派出所和社区三方“无缝对接”,增加人文关怀,给一份工作,帮他们拥有正常的生活,提供专业心理医生的辅导治疗。
“唤起他们的家庭责任感最为重要。”广西女子劳教(强制隔离戒毒)所教育科科长梁丽红说,该所一名离异学员父母年迈、子女幼小,在责任心的回归和激励下,为人母为人女的她出去后5年没复吸了,我们问她还想吸吗?她说,我现在开饭馆,忙得哪里顾得上!